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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蓮。如果這樣就是花蓮,讓我這樣回憶起吧:自行車輕盈的滑向太平洋,而砂石車經過橋墩則笨重又驚險的顫抖......花蓮,不再是我過去腦海中的印象:無際的天空和田野、清新的空氣或是撲鼻的草香,這次的花蓮,更在自行車和砂石車的反覆之中,書寫下它的痕跡......

不只有美好,也存在著難堪和無話可說的尷尬,彷彿戀愛。

自滿是妳的夢中醒來,踏上自行車去看清水斷崖。清晨的顏色與風景,慢慢取代腦袋中妳的檔案。我慢慢騎,不想離妳太近或太遠;而妳的身影卻已鑲嵌在花蓮。距離的確是一種很主觀的事情。

坐在擁擠的自強號回程火車上〈在地人TR先生說,旅行社透過關係往往包下大量的車票,於是當地人一票難求,而這也是蘇花高支持者的理由〉,我不斷想起曾抄過的一句話:「......沒有妳,親愛的,我孤獨難耐」我默默想著妳的側臉妳的笑妳眼睛閉上的樣子。想到在七星潭看海,海浪聲那麼大。海浪一波波襲來親吻著、也塑造著岸的形狀。



岸:「每次妳的撞擊就讓我多了一份秘密」
海說:「我只是前進而已」

在此同時,我知道有更多的河床被開挖,被取出更多的砂石,去填滿人們所謂的必要建設;然後造成水土的破壞、海水的倒灌等等,再用這樣的砂石,把一塊無能的消波塊放逐在海岸,彷彿垃圾場。TR太太說:「因為砂石車撞死人是賠70萬,工會賠,但如果沒撞死人要負擔那人一輩子,所以很惡劣啊」,她憤慨的說,「有次我去看一個被砂石車撞的小女生,結果剛好遇到老闆進來,他劈頭就罵司機:啊怎麼沒撞給她死?」

太平洋,和平的海啊。
這麼不堪的秘密你是否也能夠縫進細碎的海岸裡?

站在海邊我知道相機不夠用,因為廣闊而深厚的海無法捕捉,海邊的氣味、海邊的風、以及海浪的聲音,更無法完整回憶。細碎的妳的面容,妳在海邊,我感受到我的渺小以及無能為力。



砂石車開過來時,地面害怕的顫抖。「蘇花公路危險,是因為有太多的砂石車,開的很快;而且砂石車重,路面很容易損壞。」WR說解釋著。

這三天,我看見山中的水泥工廠、呼嘯而過的砂石車、聞到了紙漿廠附近污染的空氣,還有憑空想像了那條被熱烈討論的蘇花高。我不只看見花蓮的美,心頭亦陣陣的疼痛。感受土地的方式,除了為美景鼓掌之外,為它所遭受的傷害流淚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方式?

沒有妳別過頭去的眼神,我如何在漫長旅途之中咀嚼惆悵?

只走景點、只看被稱讚風景的觀光,感覺是一種欺騙。我們無法在觀賞美麗的海景時,忽略過高聳的煙囪。那是更為真實的一面,而且應該被看見、被關心、被討論的另外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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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甚至沒有揮手向你道別。
一旦開始了戀愛,一絲海風都嘗得出思念,我卻不知該如何向妳道別:是離開花蓮的時候,還是妳從我夢中離開的時候?我真的喜歡妳嗎我真的認識妳嗎,我反覆問自己這些問題,可這樣不就更確定了我對妳無法解開的感覺?

花蓮。再慢一點,深厚的愛戀要一點時間。

我必須這樣對白紙傾訴秘密,持續寫下不成句的文字、邊寫邊發呆或回憶,一面笑著自己,為何要這樣叨叨絮絮。等火車繞過台灣尾巴,時針也移動了幾圈之後,我才懂得,時間沉澱出美與悲傷,原來它們是封寄自花蓮的情書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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