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高科技廢水怎麼辦?─國際檢視下的台灣」座談會  
 2009.09.30@立法院群賢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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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做高科技污染這個題目,其實非常顧人怨!」台灣環境行動網林仁慧這一句話,幾乎點明了討論「高科技污染」議題的複雜。高科技污染問題,除了牽涉法律與科技專業外,「高科技」在台灣被包裝的光鮮亮麗、代表「未來與希望」的形象,也帶來難以對抗的權力關係以及龐大的壓力。

記者會後,關心此議題的各界人士,熱情的繼續留下來討論分享。Ted Smith讚賞台灣環保團體的專業和參與,並再次強調「台灣可以成為環境上的領導者」,提示資訊公開的必要。以高科技廠商為例,政府是有權要求廠商公佈其所使用的化學物質的。由於現場恰有環保署官員與會,Ted於是詢問,環保署在transparency〈資訊公開、透明度〉做了什麼努力?

259種列管毒物

環保署毒管處科長陳淑玲回答,在網路上,259種列管毒物「全部都有公開」。另外「毒管法」(毒性化學物質管理法)和「資訊公開法」也把資訊可以公開到什麼程度,都寫清楚了。Ted聽到這樣的回應後,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答案:「全世界都有公開毒化物資訊啊!我想重點應該是,企業排放了什麼,有沒有全部都讓人們知道?同樣的公司在美國都有被要求資訊公開,在台灣卻沒有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環保署口口聲聲所說,可以在網路上查詢的259種毒物,大概是這個「毒理資料庫」(http://flora2.epa.gov.tw/prog/database.asp)。你可以從裡面查到的,僅止於認識某種化學物質、以及它是否為列管毒物。而美國的「毒物排放清冊(Toxics Release Inventory Program)」中,則可以查到你住的地方,附近有多少的毒物排放;或者是某個企業工廠,有多少有毒物質的排放。網址:http://www.epa.gov/triexplorer/

下圖為TRI查詢頁面。詳細資料可以參考看守台灣季刊第10卷第4期《民主環境決策》。tri.bmp

時空錯置的法律

為什麼我們無法知道企業使用毒化物的資訊?黃淑英委員說,「每次我們去問這個問題,政府都以商業機密來做回應。」綠色消費者基金會方儉則痛批:「毒物不因保密就沒毒!」大家集中焦點,再問環保署一個實際的問題:「友達、華映到底排放多少有毒物質?」法律條文念的很順的環署官員,終究也是答不出來。

由此見得法律和現實環境間,有某種程度的斷裂。當前法律跟不上高科技變化的速度:「以十九世紀的標準,在規範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」;另外又一味以「國際」作為擋箭牌,宣稱符合「國際標準、歐盟標準」,但是以光電廠為例,歐美根本沒有光電廠,符合「歐美標準」,根本只是變相承認我們「沒有標準」。

不只是一罐污染的水

座談桌上擺著一杯礦泉水瓶,裡面是昨天Ted和台灣綠色行動網夥伴們,到霄裡溪所採的水。田秋堇委員說:「我剛才很渴差點要喝,還好他們警告我,那是霄裡溪的水」水罐看來透明無色,但並不代表無害。霄裡溪污染是高科技廢水的大案例,華映、友達公司被認為應負最大責任。

究竟污染情形如何?新竹陳先生說:「不僅是植物、魚活不下去,連農民最討厭的福壽螺都死光了,這樣的水能喝嗎?」霄裡溪沿岸居民的飲用水,都來自這裡,但是污染事件爆發兩年多來,卻一直不見相關單位處理。「唯一個處理竟然是說要改排到桃園!」多年關心高科技廢水問題的林聖崇說,「你要了解他們的極限!他們就是沒有辦法處理。以前核二廠那邊我們發現祕雕魚,現在霄裡溪也有了」「如果連這個也沒辦法管,接下來中科三期、中科二林健康風險怎麼做?」

草根力量  揭開透明資訊

Ted舉出美國聖荷西的例子,當地使用殺蟲劑後,政府為了說服民眾這是無害的,還喝了少量的殺蟲劑。但嘩眾取寵畢竟不是辦法,Ted以「社區知情法案(Community Right-to-Know)」的催生歷史,鼓勵大家從草根力量做起:「如果我們要等待環保署的領導,那永遠也不會有資訊公開」。當時,他們一個個立委去說服、對公眾宣講,讓大家重視資訊公開的價值。於是才能夠成功立法,並避免「法不足以自行」的情況。

田秋堇委員承諾,會在立院快催生相關法律。最後,環保署官員在座談會接近尾聲時,才終於得到向同事詢問的答案:「目前華映使用3種有毒物質,是重鉻酸鉀、氯、磷化氫;友達使用13種,物質很接近,但因為牽涉到廠商運作無法細說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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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”dog year”這種說法:狗的一年,相對是人類五年的時間。在中國,一年間變化的程度,相當於世界的五年,於是有人用”china year”來形容中國變化的快速。」來台的英國衛報(Guardian)記者Jonathan Watts在「邁向哥本哈根」媒體座談會上,以中國環境變遷的照片震撼開場,並分享他多年從事環境報導的經驗。

這是928在清大月涵堂,由英國貿易文化辦事處、台達電文教基金會共同舉辦的座談會,邀請衛報亞洲環境特派員Jonathan Watts、中華民國環境記者聯誼會會長朱淑娟、英國貿易文化辦事處Edward Dallas共同座談。

變遷快速的中國

先生,一個再典型不過的中國例子:他原本住在有「香格里拉」之稱的雲南,隨著中國的發展到了都市,賺取更多的錢。現在住在北京「鳥巢」附近,每天都可以吃到比以往豐盛的菜餚。

中國在過往30年間,增加了3億人口〈相當於美國總人口數〉。在經濟發展與都市化的情況下,人口增加伴隨著電力消耗、能源消耗、空氣污染的增加。Jonathan說,望向天空會發現「兩層地平線」,一層是煙霧,一層才是原本的地平線。

而中國偏遠的地區,受到氣候變遷、環境變化的衝擊更為嚴重。比方說喜馬拉雅、崑崙山和天山都有冰河融化的現象,這些地方被稱作「第三極」,是除了北極、南極之外更危急的地方。

多數的人感受不到「環境議題」的重要

「特別是讀環境報導的人,他不是住在那個地方」Jonathan提出環境報導者面臨的問題。環境危機在地處偏遠、貧窮的地區最容易變得嚴重,在都市吹冷氣的人們,怎麼感受到那種生存危機? 

Jonathan認為,要提醒人們環境危機所引發的經濟損失,並且用「人物」角度切入,說一個環境與人的故事。他的照片中出現一片乾涸的土地,「這裡本來是要蓋遊樂區的!還放了船,是要給遊客搭的」。遊樂區預訂地在十年後,完全沒有一滴水。類似在新疆地區的人,每天都在與環境奮鬥,找出生存的出路。「一般人是怎麼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」,是他報導氣候變遷的基本要素。

朱淑娟則表示,台灣媒體本身資源就比較不足,也好像沒出現過「環境專版」、「環境專欄」或甚至「駐外環境記者」等,讓記者不易長期經營環境題。

全球性的問題

不只是「都市人」無法想像偏遠地區的問題,國家和國家間,也有視野不夠寬廣的問題。1998年中國開始禁止伐木,這聽起來是很好的決定;但是切斷供應面,卻不解決相關需求,其實只是把問題「出口」──Jonathan照片中那一堆堆的原木,都是烏蘭巴托向西伯利亞進口來的。

哥本哈根宣言,就是要整合全球的行動,讓我們不要將問題「出口」,當成解決氣候變遷的方法。它最大的意義在於「為下一代著想」。Jonathan認為如果哥本哈根宣言成功,將比二次大戰過後的波茨坦、凡爾賽宣言更具意義。環境報導可以告訴大家:「環境變遷的影響是什麼、哪些人受到影響,而我們又有哪些選擇?」

扭轉政策和價值走向

雖然中國這個世界工廠,有相當大的碳排放量,但是中國也積極的有所作為,比如說淘汰沒有效率的火力發電廠,或者用政府資金大力推廣再生能源。其中Jonathan最欣賞的是用藻類減碳的方式,藻類可以吸存二氧化碳,又可以拿去餵養動物或者充作生質燃料。

不論政府或者人民都可以有所轉變。衛報網站上有個10:10的活動,是個人宣示減碳的行動。Jonathan也鼓勵人民對政府施壓,要求在經濟或者政策上調整型態,比如向政府要求使用再生能源。

朱淑娟則舉出台灣政府奇異的行徑,一方面要求人民節能減碳,但另一方面又在大開發案中規避減碳責任。這種雙面性格的政府,實在需要更多人民監督與轉變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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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招潮蟹
夾在台中火力發電廠彰濱工業區之間的彰化海岸,是一大片的泥灘地。走在泥灘地上,要穿一種特別的鞋子叫做「他米」,這樣才不會陷下去、寸步難行。雖然我們走在泥灘地上顯的笨拙,但泥灘地中的生物則活潑的鑽上鑽下,忙碌覓食活動。〈SEE HERE:國家重要溼地網站〉

2009年7月,我們造訪了這個區域的「伸港蝦猴〈螻蛄蝦〉保護區」。保護區由志工自行組織運作,巡守這個區域,勸離捕抓蝦猴的民眾。

海上小屋是志工們的落腳處。漲潮時,可以看見小屋的屋頂;退潮時,可以看見小屋的支架。保育般的志工班長說,海上小屋已經變成熱門的景點,遊客喜歡來這裡拍照,最美的背景是夕陽。

  • 小屋被莫拉克帶走了

    海上小屋 

    〈八月,莫拉克颱風帶走了小屋,剩下支架在這片泥灘地上。〉

    海上小屋2 

    〈還記得七月時在小屋上,拿著望遠鏡看遠方哪!〉

    • 海上的遊牧

    這片泥灘地養活了許多的人口,附近有許多人會在此撿拾貝類、養蚵,更往裡走是一片片的蚵田。我想起看過一個報導,裡頭的蚵民好像這樣說蚵田:「這也是一種工業區啊」。大家在這裡生產勞動,維持基本需求,依著海潮的起落,前進、後退,看潮水,看海聽海。

    兩種不同的工業區並存,小小的蚵架背後有著大煙囪。蚵民說,自從台中火力發電廠和彰濱工業區建起來後,就像招潮蟹的大夾子擺動,把沙一直往中間堆。泥沙堆積,牡蠣就難養,泥沙越堆越高,一兩年就要換一次養蚵的地方。撤掉架子另尋地點,彷彿一種海上的游牧。

    蚵田和台中火力發電廠 

    • 滄海蚵田

退潮則漁民下海,漲潮則歸;沙子來了換地點,工業區來了則沒辦法。我對於漁民的這種順應與韌性感到驚異。「理論上」我知道大自然變遷很快;「理論上」我知道從是一級產業者的辛苦;「理論上」......但是看到這個,我才更勝於理論的去體驗到,自然變遷的快速以及人類的心靈是怎樣在合奏。我的心靈沒有那種應付快速變遷、無情的能力,會有幼稚的幻想:幹掉工業區、改變結構、改變人、相信著我們可以努力的空間很大,極度討厭宿命論......不過,卻忘記了,終究還是會遇見不能強求的人事物。而那種堅韌的力量正能發揮作用,也是重要的。

蚵田要怎麼劃分?蚵民怎麼知道哪塊「田」是他們的?這變來變去〈可能一兩年就要換一次地點〉的地方,連帶著相關的保障或各種法律又是怎樣呢?農村有農地,農地至少有基本的規定可循,但蚵民呢?這是我想要了解的部份。比如說很實際,這塊「地」如果遭到污染等,可以求償等等嗎?

成語「滄海桑田」說原本是田的地方,轉瞬就變成海;形容世事變化之快速。這樣看來,蚵田好像比農田變化的更快呢。

  • 遺失的海洋教育

並不是無來由的要跟田地比較。你看我會使用這種比喻:「滄海桑田」,就知道我們的教育文化中有足夠的田園式幻想、鄉村風光,動不動就要歸園田居,引入山林。我承認,在那麼多精美詩文的引導下,想像山與農村的美與故事,是容易的。但是「討海」呢?海洋呢?你有想過這樣的畫面嗎?

牛採蚵 

至少在我的課本裡,台灣牛是和耕地連在一起的。但在中部海岸,還有許多蚵民是以牛採蚵,慢慢牽著牛等潮水退去,到海裡的蚵田。這個在課本裡就真的沒有出現過了。

不管從海洋的教育、或者海洋的文化,在我接受到的教育中都出現的太少。但台灣是個小小的海島。走在海邊,我知道我必須自己更努力去領悟,海洋要說的訊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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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蘇案教給社會許多

和島國殺人紀事1以事件為主不同,島3將三個當事者的面貌刻畫的更加清楚。這樣立體呈現的三人,是以同等重量的冒犯隱私、打擾當事者換來的,雖然三人及被捲入的人或許已經多少有點習慣〈或更多是疲倦〉,但還是會有想要「快結束這場惡夢」、「能過想要的日子」的希望。

「自己如果都沒有辦法把自己當作是一個正常人的話,那我怎麼可以奢望說,別人會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」

影片中蘇建和這樣說,然而這是困難的。我想他真的花了很多的功夫,才能讓自己去與這個案子共存〈當作一個正常人一樣〉吧?事情其實永遠也不會「結束」,只能說面對事情的人,會越來越懂得處理與面對,就像座談會上主持人說的:蘇案教了我們很多,包括琅琅上口的無罪推定,或者偵訊過程錄影錄音。

BOX:「無罪推定原則」(2009.07.14取自司法院網站):是國際公認的刑事訴訟基本原則,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一項規定:「被告未經審判證明有罪確定前,推定其為無罪。」即揭示此一原則。因此,被告雖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,但如果沒有經過法院審判定罪以前,還不能說被告有犯罪,應該要先推定他是無罪的。檢察官為了追訴被告犯罪,則必須提出充分的證據,來證明被告確有犯罪。

  • 斷言罪的有無,豈是易事

這部片子讓不同的立場反覆交詰,只覺得如導演所說「其實到現在,我們大概已經很難說清楚,到底誰才是受害者,誰又是加害者。我只知道,在這場世紀懸案裡頭,恐怕早就已經沒有贏家了」這個司法充滿破洞的社會,或許會越來越好;不過我們要記得,其代價特別是由某一部分的人在承受的。

是誰?是蘇建和、劉秉郎、莊林勳,或者是被害者家屬?──都是:司法漏洞像是流沙把大家都捲入,他們的面貌與愛憎與生活,是那麼樣的真實清楚啊!相較於看到攝影機就擋的檢察官、大概都不願意受訪的執法人員......他們的形像在片中實在被呈現的太立體了,就像我們一般人一樣。於是我看到責任與代價清楚是小民背負,這些人隱形。

誰能判斷誰有沒有罪?我也贊成只有上帝能回答這問題。既然如今我們假裝人的罪可以用司法來審判,那麼執法者的犯的錯如何是好呢?我不敢做「司法有罪」這樣的指控,但執法人員該負的責任在哪?

印象中很深一段,檢查官不認為要重見現場,反而是辯方認為要積極的尋找證據,請來李昌鈺博士重建現場。但受害者家屬就會認為李昌鈺博士因為是辯方請的,不是公正的第三方,這樣必定會受到影響。該做這樣的事的檢察官缺席,不論是三人的委屈難以平復,或者受害者家屬難以心服口服,兩方的怨恨或者痛苦,都是司法體系裝聾作啞的產物。

  • 島國活口紀事

試片會上,好像是林峰正律師說:「好人都累死了,壞人喝著茶,隨時等著要復辟!」,眾笑。這個島國殺人,繼續殺。不過社會會長大,司法會進步,我們這樣相信好嗎?這樣相信,不是出於天真,而是來自於看見你們承受,卻仍能活著的那股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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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7/02

近期一個夢境,印象深刻。

走在很大塊的岩石上,岩石則在很清很透的海水裡。

整面都是海,沒有陸地。行走必須要石塊,人們都住在高腳屋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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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日,她笑盈盈的包著粽子,鼻尖的汗水滲出細細的毛孔。今日她的嘴角滲血,曾經溫熱的手已經冰冷。你問我,怎麼能夠承受這種劇痛呢?還這樣無動於衷的佇在避難棚下?我說,道具一件件搬上舞台,你已經對演出內容有心理準備了。

海浪沖上我們的聚落,小狗嗚嗚哀鳴。我們這裡習慣樸素的悲傷,不過卻住的很凌亂。用花盆接水洗碗、將粽子掛在腐蝕的曬衣杆上。唯一的和空氣不同顏色的,或許只有小船上的青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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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要埋了,埋不完!」一赤著腳,對我吼道。
「準備好了?」我垂著眼,再看一眼她發黑的皮膚。
「N1廠上有大紫雲,我們去問,說是要離開的時候了。」

一到十七,是這裡僅存的十七戶人家──其實也是僅存的十七人。我們畸形,但活下去;能夠提醒我們原來面貌的,是死者。一開始他們死去,我們還小心翼翼的下葬,後來,我們驅散不了那些變形的野狗,任由牠們啃食曾經的愛人與親人。於是我們開始以數字相稱,一、二、三......假裝我們沒有名字,也沒有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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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地窖的米沒了,就這些了。」十五拿著另一串粽子。
「這風!好大!」六很驚惶,瞇起眼睛快要哭了。我們有些站不穩,NI廠上的雲越來越大片。「走了,走了!要走了!」一放棄似的大吼。誰不知道要走呢?我們預備了那麼多年啊!只是不知道,不得已,來得這麼快。

「一、二、三!下去!下去了!」十七個人合力推著船進入海面。風吹越來越大,我看不見她了,手上緊捏著昨日她包好的這串粽子。「你會包嗎?這個避難好方便,帶著走就好了呀。」她早就知道這麼一天了吧?我流不出眼淚。眼皮和風掙扎著,看著我們的聚落,越來越小;狗兒在屍堆後面避風。這艘船,已經擁擠不堪,恐懼卻還鑽的進來,像是不斷打上來的海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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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是最早預料到這樣一天的人。從N1廠旁還有綠樹時,他就預告:「這樣下去,我們會過的連狗都不如」。他們家本來捕魚,魚群大中毒後,在地下室種植藤蔓。現在,船上十七個人都仰賴他過去控船的技術。六蜷曲成一團縮在角落,九則喃喃自語:「N1廠,我們再投胎就讓我們變成N1廠。哈哈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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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反正都是會回去的」,十五又堅定的這樣說。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,回去哪裡?回去岸上的聚落?去到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?還是,可以回到N1廠出現之前呢?頭好暈眩,船隨著海浪已經越轉越快,我恍忽之間,又看到我們山前的聚落了。我急著定睛注意,她在不在那裡?

長髮,飄在空中,她赤足在溪畔,對我潑水。「我想要求:讓我們永遠這樣子就好。」她還滴著水的雙手拉住我的手,刻意不去看N1廠的方向。我們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,但還是不自覺的在廟前祈求。

岸上大風車夾住大風,嗚嗚嗚的轉著。十七個人、還有一隻跟上船的狗,船難。我們這裡拜他們,因為他們很靈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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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1廠的人,不承認他們的廢水毒死了叔叔家附近溪流的魚。他們一句話也不吭,我們氣的在廠外吼叫被叫作暴民。老人們無奈的說:「唉,只有欺負人的人可以不激動啊!」但是他們保佑,N1廠的隊長,某天果真靜靜的患了不知名的疾病死去。我們在廟前,邊吃粽子邊聊這真是靜悄悄的報應啊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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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她在廟前開粽子店,門口面海,吹的是海風。我從地下室擔起一桶桶的米煮,然後她輕巧的雙手,總不停包著粽子。包粽子嘛,我笨手笨腳的還是學不會。不過,她總是笑盈盈的對我說:「讓我們永遠這樣子就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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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我在烈日時候去,先走到傳說中的十八王公廟,沿路上許多包著頭巾的勞動的女人,用一種長遠、哀怨似的請求對我發聲:「買一包〈香〉吧,買去拜拜吧」。

十八王公廟又小又亂,與我想像中的富麗堂皇差距太遠。延廟的路上,整路都是粽子,據說很有名。但這是看不出任何形狀與規則的小聚落。粽子攤緊挨著廟,我在一個塑膠棚下吃粽子時,覺得這個世界就算把這個角落忘掉了,也根本不會在意似的。

我其實是要去看石門風力發電廠的。就只是因為翻譯翻到"wind turbine"這個字,知道北海岸也有,就想衝去看看而已。我沒有想到那個十八王宮廟挨著的,是架著拒馬的核一廠。你跟我說核電可以增加多少經濟效果,我看到的是等著遊客來拜拜,賣一點點香或粽子的老人;你跟我說核電多麼乾淨多麼減碳吧,我看到的是,只有有權力的人可以優雅。生死關頭的人形狀很醜,必須哀求,肉體被生活折磨,在狹窄的攤子裡面過日子,而就算那十個攤子加總,也搭不成一道核電廠的牆咧。

另外一頭,是好「乾淨」的風力發電。看完這條路之後,我看到有人在那邊拍著婚紗照,心中只覺得不忍觀之。

風力發電當然景觀勝過核電囉。可能還帶有那種田園似的,風車流水的幻想。只是台電搭起那麼一個園區,還在風力發電廠旁邊,豎起核電有多安全之類的數子的牌子,這。喔,大風,可以是核爆風,可以是發電的風。如果只是好看的話,許多循環是不會改變的......

心裡一直有種怪感,北海岸沿路,總給我慾望與醜陋交雜,很不舒服的感覺。〈有什麼飛碟屋的鬼故事啦、廢墟啦等等〉回來一直查核一的資料,發現那裡出現過秘雕魚,可能跟核電廠有關;石門種不出東西來,可能跟幅射有關。

小時候看過《當風吹來的時候》,是個繪本,講核爆的故事。現在回頭看,真是嚇死了,血腥的要命。老公公老婆婆身上出現各種瘀青,嘴角滲血,無辜的人們躲在家裡躲避核爆風、輻射塵,然後不知道是不是要因為這樣而死去,還唸著聖經「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,也不怕遭害,因為你與我同在」的經文......

好像必須寫一個很爛的我腦袋裡發生的場景,才可以舒緩我的恐懼。於是這般,這便是我對那兒的印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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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摘與前言

「空間」聽起來很中立,但它不是。本書從空間象徵、談到「家」的意象、直到公共空間和建築,無非不在擦亮我們的眼睛,讓我們戴上批判的眼鏡,看見生活每個制度、每個領域,無處不「性別」〈或其他種種差異 / 不平等〉。「空間是社會的建構…語言和空間的使用都助長了某些群體之配其它人的權力,並延續了人類的不平等。」(p7)

可看見的、可感受到的、以及身在其中的一切,都是社會關係的反應,也是社會關係的一環。這麼說的意思是,空間並不是一個空空的舞廳,等著人們來開始跳舞、遊戲。空間本身有自己的力量與規範,舞廳的形式與氣氛必定影響你如何跳舞,跟誰跳舞。一個社會「空間」會讓你在那裡不能做什麼、或是讓你必須做什麼,甚至怎麼做、怎麼感受。

面對這個有著自主力量的「空間」,我們可以問著兩件事情:一、這個空間怎麼出現的?二、這個空間在維持、創造什麼?〈這是曾嬿芬老師在空間的社會學分析的課堂中所說的方法〉比如說本書的觀點認為,〈一〉許多空間是男造(Man-Made)的,男性掌握了創造、詮釋空間的社會系統,並且〈二〉這些空間加強了男女的不平等,比如說「家」或房屋的設計,男性擁有私人空間,而女人穿梭於廚房和洗衣間。我想,用這兩個問題去質問一個空間,是面對空間的一個好方法。

方才說「家」或房屋的設計是男性中心的,是否太西方中心了呢?本書許多例子不可避免的取自於西方經驗,的確有西方中心之嫌,但我仍認為這並無礙於它的批判力。中立的立場是不可能的,重要的是我們如何看見自己的立場,葛蘭西在《獄中札記》中有一句話很貼切:「批判論證的起始點便是意識到個人真正是甚麼,而這種「知道你自己」(knowing thyself)是歷史過程的產物,它有無限的軌跡存放在你身上,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的目錄……因此,在最初就絕對需要去編纂這樣的一種目錄。」 書中也這樣寫到:「直到我們知道了我們在哪裡,我們才能理解我們是誰」(p16)。

要以本書概念談資訊科技,我想其女性主義的精神應該被放在焦點。對我而言,女性主義是不斷有機成長、自我修正且具有活力的理論,也是最富有行動力的理論,它不只如字面上看來的關心「女性/性別」的不平等,也聯合種族、階級等種種弱勢,試圖改變不合理的權力分配與社會建構,為我們帶來對社會不同的想像。我們可以用這樣的精神去看資訊科技,看資訊科技是否造成了甚麼不平等,還是複製了甚麼樣的不平等?資訊科技本身的「軌跡」是甚麼?我最喜歡本書在開頭所說的一句話:「這本書現給所有那些勇於想像一個和平世界的人,在其中,差異真正得到贊揚,一切生物都很重要。」以女性主義看資訊科技的立場應當是如此:是反省的、檢討權力差異的、重新拿回定義與詮釋的權力的想像與實踐。

零星的雜想之一:"IT" perspective?

我先承認自己實在不了解「資訊科技」,也想要問,到底甚麼是資訊科技?是「誰」的資訊科技?對勞工而言,資訊科技是甚麼?對農民來說,資訊科技是什麼?對我的爸媽那一輩來說,資訊科技又是什麼?每個人有不同對資訊科技的了解和定義,這些也影響到人們和資訊科技互動的方式。在這裡我只能用我粗淺的認識來討論資訊科技,這是我的位置。

在Google上打入「資訊科技」關鍵字,出現的大概都是電腦與網路的圖像。是的,關於「資訊科技」在我心裡的圖像,大概也就是那些商業化廣告中的3C商品吧。我覺得資訊科技的定義,似乎太以物質為中心了〈當然有可能是「科技」這兩個字本身就很以物質為中心〉資訊科技有促進溝通和傳遞訊息的功能,不過還有許多改變溝通與傳遞訊息的方式,不會被視為「資訊科技」的。比如說想要促成教學的成效,可以用「資訊科技」方法,大量購置教室中的電腦及多媒體設備;也可以用「非資訊科技」的方法,比如說改善師生的溝通關係,教室的座位排列等。我當然不認為這兩者有任何的衝突,但是我所感受到的是,當今「資訊科技」常被擺在第一位,被認為是頭等重要的建設,可以分配到最多的資源;而其它關於資訊〈但非物質科技〉的領域,可能就會被草草帶過。

資訊科技這個詞的定義本身,由於含有「科技」,就已經有專業、科學、物質取向,並且很性別(gendered)的意涵了。科技並非中性的,柯望(Cowan)明白點出技術物與相關知識要是與女性連結,就不容易被視為知識。「潛水艇、摩天大樓與機車,很容易為主流社會當成科技,奶瓶、胸罩與熨斗就未必是。」[1]在一個促進女性參與資訊科技的網站CWIT[2],則認為電腦、資訊科學專業裡的女性人數比率非常低,如果沒有平等使用資訊科技的能力,那麼女性也將沒有能力形塑未來的資訊世界。我也觀察到,在ptt數位生活電腦群組版上,常常會有文章寫著「我是女生」、或「要給女生用的電腦」等說法,彷彿其它的分類並不太重要,在科技世界裡,「性別」是一個可以衡量使用者位置的重要指標。

[1] 成令方、吳嘉苓。<科技的性別政治>。《婦研縱橫》712004),26-34
[2] http://www.umbc.edu/cwit/rationale.html

我認為這個詞彙已經帶有一種優勢的意涵了。它規範性的象徵了未來與進步,但也挾著一種你不能不要的壓力。對於這種有著過於物質、過於「光明」的意涵的詞彙,我想我們要做的是賦與它新的意義。我們如果一提到資訊科技,就認為甚麼「就是資訊科技」甚麼不是,那麼這絕對是一種損失也是自我劃界的行為;如果我們一提到資訊科技就想到美好生活,那麼這絕對是一種迷思。資訊科技就如同書中的建築一樣,它反映著社會關係,它也必須要有含括社會關係的定義:否則我們就會看到更多的電腦被送到偏遠山區,打著要降低資訊落差的旗幟,而結果是沒有人會去維護、教學、管理……電腦變成只是裝著資訊科技美夢的幻想殼子而已。

考慮資訊科技的時候,考慮人。連結資訊科技和人的關係。把「科技」放在人裡面,並且告訴我是哪些人,是怎麼被放進去的〈並且隨時記得update〉。

零星的雜想之二:空間和虛擬〈?〉空間

用有限的想像力談資訊科技,很自然我就想談網路。很多人對於網路空間、虛擬空間有很大的企盼,因為身分並不是單一的,性別也可以是流動的。不過關於網路空間的「空間」,我還沒有甚麼太多的想法可以回應,目前一直在想的問題是:「網路空間」和「空間」最大的差異在哪。

沒有答案,不過倒是認為,這個網路空間和真實世界有一些些關連,網路上並沒有真正的變成一個沒有權力遊戲、沒有身分限制、自由民主開放、眾聲喧嘩的烏托邦。在具體世界裡擁有的權力,在虛擬空間中仍扮演重要的角色。

比如說,網路上哪一種語言最多?於是哪一種觀點最多?什麼人有空上網?什麼人可以上網?網路這個需要基本物質配備的活動,先排除了一些人;然後上網所需要的時間與技術,又排除了一些人,網路上的行動者並不是均質的。

又比如說對岸對網路的控制與監控;成人要「保護」小孩在server上裝的filter等等,具體權力都的確在虛擬空間中作用,雖然可能這個網路空間真的有所不同:它比較難進行消息的封鎖與獨裁,不過不能否認,霸權還是存在。

網路雖然號稱什麼資訊都有,不過資訊取用的動作,仍然不可能脫離真實社會關係而存在。我在台北,在網路上看五花八門的活動時,我會點入的只有活動地點發生在台北的;小孩子上網,很少真正去進行學習的活動,雖然網路號稱可以讓大家有自主學習的機會。如果沒有引導、沒有社會關係支持,資訊是不會自動流入、自動發生作用的。當然我也必須要先質疑自己對「真實世界」和「虛擬空間」的分類極有可能是錯誤的,根本沒有甚麼真實虛擬,網路空間也是真實世界的一部分啊。

新媒體與社會運動

但是,新的資訊科技不只承載、複製主流價值,它也可以是個具有反擊力量的新希望。對我而言,這樣做為一種媒體或公共討論的資訊科技,是最有吸引力的部分。網路能不能成為一種弱勢發聲的管道?網路能不能突破資訊不發達所帶來的種種限制,促成一個更好的公民社會?

女性主義強調權力並非集中,應注意各種分散式的權力及力量,注重討論、分享、溝通等社群價值,新的科技如Web2.0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溝通與分享;部落格等平台也出現了眾聲喧嘩的情況,批露許多主流媒體不曾看見的經驗。在寫這篇心得的時候,台灣社會正好出現了繼野百合之後,被認為是大型「學運」的公民/學生運動。這場運動一開始是在網路上進行討論,用網路串連動員而組織起來的,於是有許多文章討論著網路與社會運動的關係,如「按Enter 我抗議 網路社運來了」 、「部落格、直播平台....社運工具箱」 等等,認為網路科技如Facebook、部落格、BBS、Google社群等在近年的社會運動中有重要的影響力。

在現場,我也感受到新科技使得民主討論更容易進行:街頭現場每次的提案立刻打入電腦、投影到大螢幕上讓大家表決討論;抗議活動現場網路直播,讓關心的人能看到現場,而不會被主流媒體隨意詮釋等等。在社會運動的經驗裡面,不被看見、沒有管道發聲、訊息難傳遞都是大問題,而新媒體/科技在某種程度上,解決了一些這樣的問題,因此我的確抱有一些樂觀的期待,也有熱切的想要探知這些科技可能帶來訊息傳遞、組織模式的變化,是否真正可能促成一個可以溝通的公民社會。

但無論如何,科技背後仍要有完整而成熟的信念,才有可能讓科技和社會加在一起會有向上提升的力量。在本書後面提到有許多人以自己的理念與經驗出發,著手規劃具有女性主義理念的房子與社區,就提示了:參與式的規劃是重要的,使用者的經驗絕對要被慎重考慮。不論是人和建築,或是和科技系統,其相處模式都應該尋求更多對話,比如說讓更多人有充分得知資訊的權利、擁有資訊工具的權利,並和系統用平等的方式互動〈人可以改變系統的程度和系統可以改變人的程度沒有太大差異〉……資訊科技因為其「資訊」層面,有不會因為分享而貶值的特殊性,我也對它有著這樣的期望:促成平等的溝通、注重個人差異,並且有empower人的力量,讓作者所說「想像一個和平世界」有發生的機會。

2008/11 閱讀報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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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是不懂月亮的,連上弦下弦也分不清楚。今夜走在夜晚的林間,才發現自己真的更不懂月亮了:月亮其實很亮,透過樹縫,可以調高一整片地面的亮度;而痴傻的我不知道那叫做月光,還想著,為何地面看來如此不同?

   

        走上沒有路燈的小徑,我帶著遠處可見、所謂文明的累積的城市病,用習慣夜晚燈火的眼睛,驚嘆黑暗中林裡的月光。

 

 

月亮一直都在。

晨起有些焦慮,今天的我於是做了一件事情,我翻閱olo可見的文字,將它們輕輕掃過一次。一邊看一邊問著:同一個時間,我在做什麼?我也看了我自己的痕跡,想著原來我們也做過類似或不類似的事情。痕跡中我是在觀察,兩團生命怎樣靠近。

 

 

承天寺的沿路有石板,因為禪寺的關係,刻著一些智慧的語言。我看著其中一塊說:甲如果心中有乙,乙心中卻沒有甲,兩個人不管多近,都不會有緣份;如果甲心中有乙,乙心中有甲,即使相隔在遠,兩個人也會有干係。心中有佛也是要如此,只要嚮往著佛性,慢慢來則會真能體悟云云。

 

 

Seeing is believing或者believing is seeing? 想想二者其實充滿在生命中,難得在於seeing as soon as believe、或者反之。月亮再普通不過,卻沒有見證過月光,雖則那引力是一直存在的。

 

 

那麼多山為什麼要選這一座山?那麼多條路為何要選這條路?月亮今天清澈、天空今日無雲,我才剛好目睹月光一片,而實際上是,我其實任何選擇都沒有做。我看到我也相信了,然後我目睹了所以它存在。

 

 

「你好溫暖」

「那是因為你有感受到」

 

 

我想說的是:從耳機能聽到廣播,是一件神奇的事情。電台有開,耳機也有戴上,頻率相同,才會收到。

我讚嘆的並不是這樣的對開或同樣的頻率,而是知道了如果收不到亦是一樣的神奇。

 

 

我焦慮的無法確信、什麼是我「嚮往的」?或許是城市的燈光總是讓我沒看見月亮,或許是痕跡雜亂我們總找不到方向,我想我太急著在believe或是see……而重點或許是在seeing as soon as believe這件事上〈心中有佛?哈〉。

 

 

當下知道你一直都在,到此刻,我看見你也相信你,這樣說沒有絲毫相見恨晚之感。謝謝你此刻的存在,讓我知道:如果沒看見也沒相信,亦是一樣的神奇。

都聽說承天寺要早點到,可能可以看見新鮮又肥嫩的桐花,或者是清楚的清幽小徑吧。不過今天晚上有月亮如桐花一般白,亮的如同全程僅見的一隻螢火蟲,奮力閃爍的光。

 

 

以國中讀過,蘇軾的<記承天寺夜遊>作結:

「何處無月、何處無竹柏、但少閒〈!?〉人如吾兩人耳。」

 

 

以前看,重點在閒,現在看來,重點在兩人。零九年,如果你有聽到的話:這裡是台灣土城版的,承天寺夜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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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有時候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硬化成石頭: 這是一件緩慢的石化過程,儘管因人因地而有程度差別,但無一生靈得以倖免,就好像沒有人可以躲過蛇髮女妖梅杜莎的冷酷凝視一樣。

唯一能夠砍下梅杜莎腦袋的英雄是伯修斯 ─他憑著長出翅膀的涼鞋,而得以飛行。伯修斯從不直接注視蛇髮女妖的臉,而只是去看她映現在青銅盾牌的形象。

為了砍下梅杜莎的腦袋,而不讓自己變成石頭,柏修斯憑藉最輕盈的東西:他靠風,他靠雲,他只盯住間接視覺呈現的東西,也就是鏡面所捕捉的映像。

我忍不住要把這個神話視為一個寓言,它喻示詩人與世界的關係,一個寫作時可以遵循的方法上的啟示。」

 

我記得淑雯姊姊很愛談這段XD聽過兩次了。看《我們》的序,侯孝賢又引用一次。

不要正面去衝撞那些想要打倒、可怕、巨大的東西,是謂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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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0503 

朱利安諾

風大,天陰

卡布奇諾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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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的意義 

◎4/11下午,我猜是在打工的時候畫的。

 

妳勉強說出 妳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

都是妳離開的原因

妳離開我,  就是旅行的意義

 

〈陳綺貞,旅行的意義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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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文 

◎高三作文

很久沒有回到阿嬤家了。阿嬤的身影有些模糊,阿嬤家的樣子也有點忘記了。不過,我卻想
起了阿嬤家的味道。

阿嬤家總充塞著各式各樣的味道,如同印象中,堆滿雜物的傳統雜貨舖。我的童年,就是
在這刺激又新奇的感官世界中度過。

記憶中,常俯身用力聞那裝滿米的米缸,或硬把米粒弄破,想知道那澱粉的味道:這麼冷
靜的米,是怎樣變成了碗中軟硬適中、自有一番淡香的白飯?陶製的米缸,刻著我無法辨
認的花紋。我細細摸著,一邊環視著放米缸的後院。那裡還有等著曬太陽的草藥(在竹製
的篩子裡)、種了繡球花的花盆、看起來沾滿灰塵的洗衣機……每種東西在午後,散發出
各自的味道。我閉上眼,它們全與陽光揉在一起,飄過我的鼻尖,飄進我的腦裡,形成了
一個染著味道的影像。

廚房冒著炒菜的煙,阿嬤說,等妳長大了,嫁給人家做媳婦,就要每天做飯了!在我「小
時後」和阿嬤「做媳婦」的時代比起來,自然是富裕多了。唯一能讓我具體意識到這個差
異的,是餐桌上各種的菜餚:或許是大家庭的習慣使然,抑或是對從前貧困日子的補償心
理? ( 就像阿嬤說,以前連上廁所都要用樹葉「善後」,哪有衛生紙這種東西!) 阿嬤
總喜歡餐餐煮的像「辦桌」,多到大家都吃不完。於是桌上就常擺著上一餐的香腸、魚湯
、炸丸子、高麗菜……小孩子的我嘴饞 (或無聊時) ,就將選中的祭品,伴隨懶散的陽光
和空氣、窗戶邊的灰塵,一併進貢五臟廟。

那油膩的肉、冷去的丸子,遂成了我對阿嬤家的嗅覺回憶之一。除了食物的氣味,我自不
能忽略午後還有的「香」。那是一種我不熟悉的儀式,卻是阿嬤的日課。

「求神明保佑」,手裡拿香的阿嬤笑著對我說:「求神明保佑妳,以後嫁一個好老公。」
我雖然不懂婚姻,但並不畏懼,反正來日方長嘛!我在沙發上跳啊跳著,聞到陣陣飄來的
「香」味。香味擴散在每一個客廳的角落,飄過大悲咒,飄過餅乾桶,也飄過水果籃。阿
嬤總說結婚苦,或許這就是苦吧?無所不在的,滲透在每一個角落。

漸漸長大了,到了「該嫁人的年齡」了,也讀了不少「女性當自強」的書 (知道我也可以
不要結婚),也漸少回阿嬤家了,若有回去,便不同於以往在客廳等著飯上桌,而懂得進
庖子幫忙去了。

(我想,她已經辛苦快要一輩子了……)

幫忙洗碗時,阿嬤在一旁炒菜。我聽著她說話,一邊憶起兒時的種種。長大的我,好像有
很多的權力去選擇想要過怎樣的人生。而阿嬤選擇過嗎?這是她意料中的生活嗎?她還記
得幼時(不知道有沒有)的自由隨意嗎?像我在小時候對世界充滿了好奇、野心一樣?

不過,我是記得的。關於年輕、關於親情、關於氣味。對我而言,小時候在阿媽家的日子
,竟像手上殘留盤上的紅蔥、香油,怎麼也洗刷不去,兀自散著濃濃的氣味。

〈聯合報繽紛版,時間不確定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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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薦金瓜石這個地方給忙碌的上班族、不想走太遠的人etc.這次我和Ni星期六晚上才從台北出發,大約九點多到金瓜石民宿待一晚、到隔天下午,就覺得玩的很盡興。金瓜石比起九份好太多了,至少乾淨許多、商店少了許多。

DSCN7751.JPG

這次待的民宿是月河,在金瓜石的老街區祈堂路附近。蜿蜒的小路,讓這些有味道的房子不會一次露臉:你必須要順著地勢起起伏伏、隨著你的好奇心起起伏伏,這些斑剝的美麗的居所才映入眼簾。

又是毛茸茸 

隔天早上去爬茶壺山,山形漂亮乾淨,也很好走。衝到山頂看一看吧!山頂有許多大塊的石頭,可以從間隙爬上去到最上面。

茶壺山

茶壺山最上面

爬回來之後,我和Ni又躲在舒服的民宿裡大睡,留完汗後果真睡的不錯。爬起來以後繞了一繞,去所謂的黃金博物園區,我想望已久的太子賓館等等就在那裡。

但是一走到,人開始湧出,掃去大半興致,我們隨意看看就走回去祈堂老街那裡,路上看見了旅程中令人大心的點心XD當時有點口渴,看到「桂花釀豆花」馬上望花止渴。我第一次知道桂花釀是什麼東西〈俗〉,吃下去的感覺就是我彷彿騎在豆花上搖晃,好吃。

豆花

去了熱情司機所告訴我們可以看日出的「報時山」,就這樣躺在十分鐘可以到的山頂〈?〉。往四處看,風景不是一片展開,彷彿在不同的皺褶上,有山,有海,有人群,當時天空很藍,風吹好涼。

↓從山頂可看到陰陽海報時山

報時山

↑報時山頂的平台。

我在不久前拉著ch在晚上到金瓜石,當時下著大雨,以至於回程我們鞋襪盡濕,在車上晾腳。記得搖擺的山路上,司機說,這裡幾乎一年到頭都下雨哪!

這次再來,我看見潮濕的金瓜石,從一個繁榮的淘金夢中醒來,還有著過往的印子。黃金博物園區不就在紀念這種輝煌嗎?但我想問,豐澤消失,剩下時光刻痕、皺紋條條,難道我們的回憶與文化,只能做到「追憶昔日風華」嗎?

不想走

↑曬太陽,睡覺,睡覺起來曬太陽.....不想移動。

但我去的這天,剛好天氣很好,陽光射在臉上,你從山頂可以看見整個小鎮,真可以用「房子小的積木」這種老掉牙比喻。看到陽光也灑在整個鎮上、整個山城,我突然感覺,整個「黃金博物園區」不應該是那幾棟收門票的建築物,而是被陽光壟罩的整個山城。陽光閃亮、無限、無私、而且耀眼。

黃金年代不曾消逝。陽光是最好的黃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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乍暖還寒,季節交疊的有些混亂。在這細雨不斷的畫面中,賣場紛紛出清過剩的商品,人們是一群移動的傘;而另一頭,學校裡的杜鵑花都開了。淺紅的杜鵑、深紅的杜鵑、帶紫的杜鵑簇簇開放,柔美花瓣的皺褶挽住溫度與時間的變化,雨滴,一點、點滑落。

DSCN7626.JPG 

 

總有人會大張旗鼓趕赴花的盛宴,比如花季賞花,比如某某「花節」。學校搭起了舞台,以花開之名,炫耀它的產品──擁有未來的學生,他們若一字排開串連,類似「希望」的東西,可繞這小小的島嶼好幾圈。但在希望中的人與圍起希望的人,都沒有人知道「希望」是什麼。這種希望的驅力構成一個圍城般的擺陣,儘管交換立場,也沒有人會安於其位。

 

 

 

 

總之能確定的是,我在凌晨大量的失眠〈或睡眠失去了我〉。一直在想黑漆漆的校園裡,杜鵑看起來是什麼顏色?想到〈我們〉在那個舞台上翻滾跳躍,台下空無一人,不知道這場表演是什麼?不論是「淚眼問花花不語」,或者是「我見青山多嫵媚」,都像一個句點,不需眾人的首肯,內部可以證立,因果也已完滿;並且,短暫地不需要去「見證」什麼,而是讓別人去見證她們。

DSCN7630.JPG 

 

但事件的見證者會疑惑不安。這種不確定感究竟是否與季節相關,則也是不確定的:關於「我」,我可以確定,關於「我們」,我卻無法畫下一個句點。與人共享的回憶拼圖,一塊塊散落在〈我們〉的腦袋之中,踽踽獨行的意義是自己的意義,連使用「我們」這語詞,也必須用括弧小心的懸置。回憶?時光?或者青春?沒有人知道是什麼,就如同希望一樣。

 

因為〈我們〉都無法自我證立,無法自我完成一個漂亮的句點。只好在種種趨力中擺起各樣的形狀,彼此證成。

 

而時間是不可逆的。

辛波絲卡:「這樣的確定是美麗的,但變化無常更為美麗。」

 

失眠的夢在漂浮,也許是如此才有那麼多的不確定。窗外葉縫間晨光逐漸出現,雖則雨還在下,我則確定,應該可以逐漸入眠了吧。

DSCN7627.JPG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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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書館旁的欖仁樹,06年時我在雨中畫下它,有詩:「年年歲歲花相似,歲歲年年人不同」。但是,今年至今還等不到它們紅哩。

 欖仁樹1 

前些日子來  它還滿滿是紅色的
不想就葉落盡了〈將盡了〉
雖說那是葉
紅色的,就以為是花
而學黛玉傷春似的憐起來了

欖仁樹2

連日風雨大
不快畫下
恐落盡了
剩下乾淨枝枒
是日在雨中赴宴似的盡快畫下
連用的水都是雨水  或濺到的。

欖仁樹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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